和老村长婆约好了地点后，乔楚转身对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沈泽珩说：“送我去村头那间茶馆吧。”

说出地址之后，沈泽珩微微皱眉看了看她，但终究没有说什么，便驱车送她过去。“谢谢了，你先回去吧，待会儿我自己想办法回去。”

车停稳了，乔楚下车前向驾驶座上的沈泽珩致谢。正要离开时，“楚……” 沈泽珩犹豫了一下，喊住了她。回头看到他已经下了车正朝自己走来，“咋啦？”乔楚疑惑地问道。

沈泽珩低头望着乔楚，平日里那份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变得异常深邃，“假如老太太劝你同墨鸣舟和好呢？你会同意吗？”

这一问，乔楚一时竟无言以对，只是定定地盯着他，半天才冷笑一声回答道：“我和墨鸣舟四年前就彻底没缘分了，或者说，咱俩根本就没开始过。”

提起墨鸣舟与苏敏之间那段关系时，乔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却又深刻的怨恨。“陆家奶奶是陆家奶奶，墨鸣舟是他墨鸣舟，我不可能因为老人家就委屈了自己跟他在一起。”

听着这些话，沈泽珩看向乔楚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难辨。而乔楚也不清楚对方究竟在思考些什么，但她十分希望能够让他相信、同时也说服自己——她是绝对不会再次踏进与墨鸣舟的过往里的。

“再说了，即便我心里愿意，你觉得他会乐意重新接纳我么？”她淡淡一笑，神情里带着些许无所谓的样子，轻轻拍打着沈泽珩的手臂安慰道：“别担心了，我要进去见奶奶了。你赶紧回去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听罢，沈泽珩只是默默地点头回应，随后转身走向车子。坐回驾驶位上看着逐渐远去、步入茶室背影的乔楚，他的眼神不禁黯淡了许多。

“对于墨鸣舟这份情，真的能如你所说那般轻易释怀吗？”

若真是这般轻易放下，为何每当提起墨鸣舟这个名字时，眼中总不免掠过一抹挥之不去的伤痛呢。

沈泽珩微微一笑，大概连楚楚自己都没察觉，在她提到那句“我跟他就从来没真正开始过”时，眼中闪过的一抹哀愁是那样深切。

乔楚推开老旧木门，远远便瞧见陆奶奶在村口小茶馆不起眼的角落里对她招手。

“奶……” 她低唤一声，快步走向那个熟悉的身影，在陆奶奶对面坐了下来。

陆奶奶已近八十，满头银丝，戴着一副老式黑框眼镜，穿着楚净整洁的老式蓝布衫，看上去精神矍铄，周身散发着和蔼可亲的气息。四年的光阴，并没有让她们之间的亲切感褪去半分，仿佛一切如初。

陆奶奶慈祥地望着乔楚，笑容温暖：“哎哟，你这丫头一走就是这么多年，奶奶头发都白了。你爷爷那个顽固老头，啥都不告诉我，真想用拐杖揍他一顿。”

年轻时，陆奶奶和乔家爷爷是生死之交，说话间带着些随性，乔楚自然也不感到诧异，只是微微一笑。

“当时是我叫爷爷不要说的。”她轻声道，脑海里浮现起了那段不愿回忆的往事。当年意外怀上孩子后，唯恐陆墨舟知道真相会逼她打掉孩子，因为明白他绝不会允许她诞下他们的骨肉，所以才选择了不告而别。

想起现在乖楚懂事的小儿子，内心不免涌起阵阵庆幸。若非当年毅然决然地逃离，后果不堪设想……乔楚没有继续往下想，目光垂下不再言语。


正当他在盘算如何避免今天成为炮灰时，屋内的吼声便传来。周围的乡亲们，都用同情的眼神看他走进去，像是目送一位勇士赴死一般。

王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扯了扯衣角，带着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推开门进去，“村长。”

对上那双凌厉的目光，王大海禁不住浑身一震。这样的压力多来几次，他怕是也受不住。

哎呀，老夫人啊，您可不能再让村长生气了。您一生气，咱们跟着受苦啊！

这时的王大海恨不得给那位老夫人生前立块碑供起来，只希望她能消消村长的火气。

“你给我查清楚，乔楚背后到底是个啥男人！”

我老李还没签字休了她呢，哪个胆大的小子竟敢碰我的女人，活腻味了吧！

王大海闻言，心头暗叫不妙。这种打听村民私事的事情，不大好吧？

傲娇一时爽，追老婆的时候可真是遭罪啊！要不要跟老李提个醒呢？

看到王大海满脸的为难，老李眉宇间皱起了深深的沟壑，沉声道：“怎么了？觉得哪里不对劲？”

“没……没什么，我这就去办。”

王大海转身就想出门，但突然又想起一事，折了回来，“村长，明天晚上的酒席，您的女伴问题你看……”

陆墨舟参加村里的酒席次数并不多，只有在重要的场合才会出现，要么是他一个人，要么就会带上陆明蓉。多少姑娘都想方设法成为陆墨舟的女人，哪怕只是陪他一次酒席都行。可偏偏，陆墨舟连让她们近身的机会都没有。

“不用了，我一个人去。”

“好咧。”

蒋陈星并不意外这个回答，毕竟陆小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，陆家大掌柜也不可能找别的人代替。

要是夫人在就好了，哎~

蒋陈星走了之后，陆墨舟的脸色依旧阴沉如墨。两天了，他没去过医院，也不知道是不想见到乔楚，还是不敢正视她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实。原以为他对乔楚的感情不过就是对她抛弃自己四年而心生不甘，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儿。

可是这两天，虽然他没见过乔楚，但心里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她的样子，仿佛在大声叫嚣着他必须立刻出现在乔楚面前。盯着桌上的手机看了许久，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，拨通了乔楚的电话。

当那串即便四年过去了依然刻在心里的电话号码响起时，乔楚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对眼眸顿时一黯。从前，陆墨舟从来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。这两日，他却像着了魔一样，即使被她挂断多次，此刻又打了过来。

这连续两日陆墨舟打来的电话，竟比他成婚三年打来的电话都要多。只是风水轮流转，以前是他不接她的电话，现在却是她不理他。

“看这手机看了这么半天，咋还不接？”

一个温润中带着一丝痞气的声音闯入了乔楚的思绪，吓得她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到了病例夹下面，也没挂断通话，抬头看向眼前这张四处留情的俊脸。

电话接通了，陆墨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，正准备说话，电话那头却传来乔楚漫不经心的声音——

“没啥事儿，又是那些广告推销，你有啥事儿？”

广告推销？

竟然说他是广告推销？

陆墨舟原本就黑云密布的脸庞更添几分狰狞。

“乔楚！”

他怒吼一声，然而电话那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愤怒。接着，一阵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——

“下周见你爸妈的事，准备好了没有？”

“当然准备好了，放心吧，不会给你丢人的。”

见家长？

电话这边，陆墨舟攥紧手中的手机，几乎要将手机捏碎。尤其是听见乔楚自信满满的声音，分明已经做好了去见对方父母的准备。

那个男人到底是谁？

此时此刻，陆墨舟心头翻江倒海，分不清是恼怒还是痛苦。满脑子都是乔楚要见家长的画面，每每想到这，胸口便似有万钧巨石压着，痛不可言。

手中的手机猛地砸了出去，眼睛红得吓人——

“乔楚，我陆墨舟还活着！”

随后，公司里的职员们只见他们的老大黑着脸，带着一股凛冽之气匆匆离开，即便他已经走远，那份沉重的压抑感却久久未曾散去。

“不过丑话说在前头，这次就算了，以后再没有下次。”

“行，行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，就知道你最好了，来，给你个少爷我这难得一抱的机会。”

说着，沈泽珩伸开双臂，试图抱住乔楚，却被她轻楚地躲开了，“别趁机揩油！”

“哎呀，没劲儿，本少爷的怀抱那可是稀罕物，不知道多少女人做梦都想抱一抱呢。”

“那就留着她们慢慢享用好了。”

白了沈泽珩一眼，乔楚拿着病历本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心中憋屈难消，陆墨舟一脚油门把车飙到了县医院。

停好车后，浑身散发着的那股戾气依旧未退，让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地纷纷避开。

每来到这急诊科，忙碌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，令陆墨舟眉头紧皱。

“使劲摁住，不许乱动……”

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喘息，从外面传进来。

转身望去，陆墨舟见乔楚半跪于推车上，正忙着给一名严重车祸伤员施救。

她的手上、脸上甚至衣服上，沾满了鲜血。然而那份全神贯注的表情，却使他无法移开目光。

就这样，定睛看着她和伤者一起被推进手术室。

半小时过去了，乔楚才从抢救间走出来。

她脸上依然沾染着血迹，手上亦沾着尚未干涸的斑斑红痕，才刚走出几步路，就迎上了脸色阴沉的陆墨舟。

乍见此人于此，乔楚先是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平静下来。

未多停留片刻，径直绕过陆墨舟朝洗手间走去。

由于职业关系，乔楚平时楚面朝天。经过水洗后那张干净的脸更显得清秀脱俗，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小很多。

洗净面容后出门一看，发现陆墨舟居然还在门外等着。他一句话不说，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。

脚步不由得停顿片刻，正打算继续前进，却被突然伸出的手拦住了去路。

眉头微蹙，抬眼看对方时，眼神中尽是烦躁，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

此时手术室内，乔楚冷静地挥动着手中的手术刀；而门外，各怀心思的人们沉默无语，直到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老妇之音。

“墨鸣舟，小域。”
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陆老太太在家仆搀扶下缓步而来。

“奶奶！”

“奶奶怎么亲自过来了？”

宋域快步上前扶住老太太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我也想来看看瞳瞳的情况。”

陆墨舟走到老太太面前，说道：“奶奶，手术起码得八九个小时，您身子不好，先回家休息吧。瞳瞳有什么情况，我会马上告诉您的。”

“对啊，奶奶，我们在外面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，您先回家休息。我和大哥在这守着就行。”宋域紧跟着附和道。

站在一旁的苏敏被晾在一边，陆老太太甚至都没看她一眼。苏敏深知老太太心中只有乔楚这位孙媳妇人选，想要嫁给陆墨舟，首先得讨好老太太。

见自己受到冷落，苏敏心里虽不痛快，却仍旧找准时机开口了：“是啊，陆老太太，这里有我们几个就够了，您身体不适，还是先回去歇歇吧。”

陆老太太这才转向苏敏。虽然老太太对她从没好感，甚至连排斥的心思都有，但念及她是救过瞳瞳的恩人，也没多说什么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，旋即重新看向孙子。

“我听老梁讲，瞳瞳的手术还是楚楚做的？”

“嗯。”陆墨舟提起乔楚脸色就阴沉下来，只是闷声应了一声。

倒是宋域，在提及乔楚时语气中尽是敬意：“对，奶奶，正是大嫂动的手术，上回瞳瞳早产，多亏了大嫂才化险为夷。”

老太太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意，“这丫头确实挺能耐，总能给我惊喜。”

苏敏看着这副模样，内心酸楚不已：哼！不过是因为乔楚姓乔而已，等哪天她不再是乔家的孩子，这个老太婆怕是不会这么喜欢她了。待她日后进了乔家，必定要让老太太亲自开口，求着墨鸣舟娶她。

然而此时此刻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心思。陆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，又加上早些年病过一场，身子一直不大好，在外头站了个把钟头便觉得体力不支，最终只能由助手陪着回去休息了。

老太太刚一走远，苏敏的心情稍微缓了缓，纵使心里不愿在这儿枯等到晚上，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眼瞅着已到了晌午时分，可手术室内的紧张气息依旧未曾消散。

宋域看了看手表，走向陆墨舟说道：“大哥，这手术估摸着还得一阵子才能完事儿，你先吃点儿饭吧，这边有我照看着就成了。”

墨鸣舟抬起眼，望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门，心里想着里面正忙着救治明蓉的乔楚，下意识地摇摇头，“不必了，我不饿。”

苏敏斜眼看了一眼墨鸣舟，不知道他是在为妹妹担心，还是因为给明蓉做手术的是乔楚。她沉吟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墨鸣舟，要不你和宋先生先去吃点东西吧，我在这里看着瞳瞳就行了。放心，有啥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。”

尽管她十分不愿意守在这里，无聊又乏味，但她想在墨鸣舟和宋域之间留下好印象。眼下看来，唯一的法子就是从照顾明蓉下手。

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必须忍受明蓉口无遮拦的原因。

墨鸣舟眉头一皱，语气平淡，“不必了。”

“墨鸣舟……”


陆墨舟本是冲着质问乔楚关于那个“野汉子”的事来的，但半个钟头的冷风让他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。尤其看到她脸上的一丝苍白，准备好的责问却变成了——

“怎么不接我电话？”

乔楚微微一怔，没想到陆墨舟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句。

“不想接。”

她的语气冷漠得像这初冬的寒风，曾几何时，陆墨舟也曾用这几个字拒绝了她无数次的追问。

“乔楚，别再试探我的耐心！”陆墨舟的声音压低了，眼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。

“陆墨舟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乔楚挑眉看向他深邃的眼眸。

“你我心里都明白，咱们这桩婚事，是你我两家强行撮合，我当初主动提出离了婚，只是因为我不愿再委曲求全地讨好你。至于你……你拿一个私生女来羞辱我的那一刻，就已经把我的心磨得千疮百孔。不如干脆把离婚协议签了，彼此留点体面，别再闹到法庭上，两败俱伤。”

说的好听，真当这是场儿戏！陆墨舟心中暗暗嘲讽，竭力压制心头升起的烦躁不安。

那句“已经把我的心磨得千疮百孔”让陆墨舟仅存的几分怒气彻底被失控的慌乱取代。

说完这些，乔楚打算甩开这一切纷扰转身离开，却又被陆墨舟一把拉住。

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，把那离婚协议撤了。”他贴近她的耳畔低声说着，滚烫的气息令她敏感的耳根瞬时染上了一层绯红，身体僵硬起来。

明明是在发作，却多出了一抹暧昧和引诱，这让乔楚一时无所适从。

这段日子里，她始终猜不透陆墨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四年之前那份离婚协议迟迟没有得到他的同意，她无暇去理会这般无谓的事端。

盯着眼前这张英俊非凡的脸庞，乔楚的心中再无半点波澜，“为何不能放彼此一条生路呢？”

“生路？”陆墨舟冷冷一笑，大手牢牢攥住她削尖的下巴，指间的力量因为愤恨而越发加重，“自打我陆某人决定娶你的那天起，就没打算让你如此轻易逃脱。”

他难以忘怀这个女人带给他的耻辱。一想起那些过往，他恨不得将她捏得粉身碎骨。这三年来，他面对她无数次克制、隐忍……

乔楚被他那举动弄得眉头紧皱，但依旧咬紧牙关，不肯屈服。

“所以呢？你这是在报复我吗？”

陆墨舟面如铁色，没有言语。报复？他自己也不明白。

但陆墨舟心里清楚，若是答应了和乔楚离婚，他一定会后悔不已！

每次听到她轻描淡写地说起离婚的事，陆墨舟的心中就会燃起一股无处宣泄的怒火。

尽管如此，看到她因强忍疼痛而泪光闪烁的眼睛，陆墨舟心头一软，手下力度也稍微放松了些。

乔楚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，眼神里依旧是那份不肯低头的倔强：“陆墨舟，咱们早就散伙了。”

转身时，她的腰杆挺得笔直，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败给陆墨舟。她已经输了太久，现在该是赢一次的时候了。

走了几步，突然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，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，用手紧紧按住小腹，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。

见状，陆墨舟心中猛然一揪，先前乔楚说了什么他全然不顾，只问道：“怎么了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？”

这声音中的担忧让乔楚微微一愣，不过很快便将这份念头归结为自己的错觉。

陆墨舟怎会真对她关心？

“来大姨妈了，肚子疼。”乔楚冷冷看了他一眼，继续朝着妇科的方向走去，“陆总难道还要亲自陪我去看医生不成？”

陆墨舟并未作答，只是瞧着她一手捂着小腹、步履艰难的样子，心里越发烦躁。干脆直接上前抱起乔楚便往诊室走。

这一动作让乔楚措手不及，本能般伸手勾住他的脖子：“陆墨舟，你这是要干啥？”

“当然是陪你老婆看医生！”陆墨舟黑着脸说道。

“我们早离了。”

“闭嘴！我没签字！”

待到妇科诊室外，陆墨舟才小心翼翼放下乔楚。因这里是女子诊疗区域，陆墨舟不便进去，只能在外头候诊区等候。

“你的这种情况，是因为当年生孩子后没有好好调理，留下了病根儿。”王主任开出了几味药，“你必须得好生休养，不然下次还会这样疼！”

“我知道了，多谢王主任。”乔楚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应答道。

“你这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啊！”曾是她导师的王主任对乔楚格外亲近。

想当年，对于乔楚突如其来的怀孕之事，她并未追问过多，只将其视为个人隐私。但现在看来，这个病根正是那次生产留下的隐患。

乔楚淡淡一笑，并未回答。

“孩子的爸爸哪去了？他就不管管你？”王主任关切地问。

想到刚才陪自己过来的陆墨舟，乔楚毫不犹豫答道：“死啦！”

闻言，王主任一时语塞，面对乔楚那般云淡风轻的态度，她竟不知如何接话。

只是反复叮嘱了一些事情后，便让她离开了。

乔楚推开门出来时，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即便坐在人群里也熠熠生辉的男人。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，心里不由得一阵惊诧。

原本以为陆墨舟把她送回家就会径直离去，没想到他竟还有这等耐心在此等候。

能让楚来厌烦她的陆总在这儿耐心等待的，想来必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她“屈尊”了吧。

低头沉思一番，乔楚最后还是想到一个唯一合理的理由——那便是苏敏的事。

想到这儿，乔楚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，冷漠地瞥了陆墨舟一眼，抬脚准备离去。

而陆墨舟自然也注意到她出来了，见她冷冷打量自己一番后头也不回便离开，不由得怒火中烧，迈开矫健的步伐追了上去。

面对眼前拦住自己的男人，乔楚眼神冰冷，双眼中一片漠然之色。

尽管近日他对这般冷漠的目光已逐渐习惯了，但此时此刻，仍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从陆墨舟心中悄然闪过。

不待对方开口，乔楚抢先发难：“若您特意守候在此只为说情让苏敏入我乔家门，那恕我直言，请您转告苏小姐死心吧！再有，陆先生，这是我们乔家私事，还望您这位局外人不要多加干涉！”

说到后来，乔楚的声音愈发寒冰般刺骨。

往日满是倾慕与崇拜的眼神，如今只剩下愈发浓厚的疏离。


“真是个没良心的乔楚！”

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，带着满身怒火走进了病房门内。

“哥，怎么又来了？”虽说是哥哥，但这么频繁地出入此地确实让人心累。所幸的是，现在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......

陆歆瞳轻轻地拽了拽苏敏的衣袖，悄声给她打了个眼色。那神情分明在告诉苏敏：别错过这个好机会。

“大哥，听蒋秘书说你今晚有个宴席，伴娘找好了吗？”陆歆瞳问道。

伴娘？陆墨舟闻言微微一愣，如果不是歆瞳提起，自己差点儿就把这茬给忘了。

找谁好呢？他脑海里浮现出乔楚那骄傲的脸庞，清澈的眼神以及掌控一切的气势……

陆墨舟一时愣在那里，陆歆瞳见状便知道答案了。她顺势把苏敏推上前去：“正好阿柔现在闲着，不如让阿柔陪你一同赴宴如何？”

此言一出，在场的人个个都心知肚明，就连一向冷静的陆墨舟亦是如此。

虽然内心非常期盼能够跟陆墨舟共同出现在那样的场合——就算身份再怎么不起眼，只要跟着这位大佬，定然会被高看几分。更甚者，说不定有人还会顺藤摸瓜，最终发现她是乔栋女儿的事实……不过这些美满的想法此刻还只能埋藏心底。表面上，苏敏却连连摆手拒绝：“阿瞳，你怎么能这么说！大哥出席这样的正式场合，自然要带着大嫂才行啊，我哪配得上。”

话虽如此讲出口，可她眼中却难掩期盼之色，一直注视着陆墨舟。

后者则并未给予正面回应，眼神深邃且平静，并不轻易泄露内心所想。“哎呀，怕什么嘛！咱们家那位嫂子早就不跟大哥同床共枕啦，四五年没一块过日子了，离正式办手续恐怕也不远了罢。我说阿哥，让阿柔去挺好的嘛，对吧？”为了进一步逼问清楚，陆歆瞳刻意把皮球踢给了对方。

听到这话，苏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之外，指甲掐入手心之中，早已失去血色。成败在此一举，就等大哥表态了。

良久之后，陆墨舟才缓缓开口道，但语调依旧冷冽无比：“那就现在去找人。”随即转身离去，丝毫不将小妹刚才所说内容放在眼里。

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，“阿哥——等等！”陆歆瞳焦急地唤了一声，紧接着补充说明道，“这里不正有一个现成的么？干嘛还要另外去找……”

然而此时最狼狈不堪者非苏敏莫属。一番精心安排下来，竟落了个无人理会的下场。真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去找谁呢？难道是乔楚？

想到这儿，一股无名之火与不甘再次涌上苏敏心头。目送着那人走出门外之后，掏出手机拨打起了号码。只不过才响起几秒钟铃声，电话就被另一端果断挂断。

“真是个混账女人！”想必是因为急于见长辈的缘故，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接听！

陆墨舟眉头紧锁，心中从未如此急切地希望乔楚能接起电话。

他的骄傲和自尊告诉他，乔楚在他心中还没有达到不可替代的地位。

此时的乔楚，在沈泽珩的带领下走进了华都大酒店。酒店门口那热闹非凡的迎接场面，让乔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

“沈少爷，请这边走。”

刚迈进酒店大门，就有侍应生迎了上来，恭敬地领他们进了一旁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