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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流放后,她被亲夫宠着走小说任婉乔秦伯言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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么么愚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任婉乔秦伯言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被流放后,她被亲夫宠着走小说任婉乔秦伯言》,由网络作家“么么愚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姑娘,你笑得比哭得还难听。”阿槑留下这句话,就被还在流泪的小蛮拉走了。婉乔望着墙面上唯一一扇窄窄的天窗,心里无数只神兽呼啸而过啊——这日子,真是没法过了!可是,老天连自怜自艾的时间都没有给她,她现在得忙着安慰已经被这个消息吓得六神无主的孟氏。“母亲,你不用担心。他真是那等心思狭隘之人,哪里能这么几年就平步青云?现在都正五品守备了呢。”婉乔拉着母亲的手,蹲在她面前仰头劝道。心里却有另一个小人在反驳自己,像自己爹这样一身清风的,才爬不起来;越是心思重,会钻营,心狠手辣的,起来得才越快呢。“可是,你当年的事情,做得那般绝情……”孟氏泪眼婆娑道,“那时候你小,不懂事,现在你不那样了,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你的转变?”婉乔都想翻白眼了,秦伯言得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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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娘,你笑得比哭得还难听。”阿槑留下这句话,就被还在流泪的小蛮拉走了。

婉乔望着墙面上唯一一扇窄窄的天窗,心里无数只神兽呼啸而过啊——这日子,真是没法过了!

可是,老天连自怜自艾的时间都没有给她,她现在得忙着安慰已经被这个消息吓得六神无主的孟氏。

“母亲,你不用担心。他真是那等心思狭隘之人,哪里能这么几年就平步青云?现在都正五品守备了呢。”婉乔拉着母亲的手,蹲在她面前仰头劝道。

心里却有另一个小人在反驳自己,像自己爹这样一身清风的,才爬不起来;越是心思重,会钻营,心狠手辣的,起来得才越快呢。

“可是,你当年的事情,做得那般绝情……”孟氏泪眼婆娑道,“那时候你小,不懂事,现在你不那样了,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你的转变?”

婉乔都想翻白眼了,秦伯言得多闲,才会去管她变没变!上来肯定就是劈里啪啦报仇啊!

“能的,肯定能的。”她违心劝解道,而心里简直悲伤逆流成河,她药丸!

“天理循环,报应不爽。”

说这等风凉话的,婉乔用脚指头都能辨认出来是隔壁的婉柔,不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:“是不是又想让我扔耗子过去?”

婉柔与她前身争夺现在已经去西天报到的祖母的宠爱时,结下了许多梁子,偏偏她又不像婉然那般,能意识到她的转变和她交好,还像个疯婆子一样咬着她不放,有事没事都要来踩上几脚。

但是她胆子小,在牢中很害怕老鼠,蟑螂,婉乔就用这些吓唬她。

婉柔果然被吓得不敢说话,随即恨声道:“你别嚣张,出去了我就不怕你了。”

孟氏拉了拉婉乔的衣襟,不让她再继续跟婉柔斗嘴:“她是有兄弟的,咱们三房就你和婉静,日后怕还要仰仗你大伯、二伯家……”

婉乔虽然心里很不以为然,但是还是听话地闭嘴了。

大房的婉然,这才开口,柔声劝道:“二姐姐,你不用过于担心。”

婉乔和她交好,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:“没事,我不担心。”

过了一会儿,和大房、二房交好的人家,陆陆续续有女眷来看,三房这边就显得格外冷清。虽然说人走茶凉,任家现在遭了殃,但是凡事留一线,要踩任家肯定偷偷踩,其余从前交好的人家也都乐意花少些代价,留个好印象。

不过花打发下人的银子就可以得个雪中送炭的名声,何乐而不为?是以一时间,这牢狱之中热闹非凡。

当然,除了小蛮和阿槑之外,再与三房无关。

婉乔也不八卦,她被秦伯言都愁死了。再说,三房和大房、二房关系向来冷淡,就是他们得了金山银山,也不会给自己这房微末的好处,她也不做白日梦了。

可是,二房中,还是发生一件跟她能扯上点关系的事情。

婉柔有个庶妹,叫婉晴,排行第六,为人唯唯诺诺,平时婉柔没少欺负她,是个没什么存在感,任由嫡母嫡姐欺负的小可怜。

她生母早逝,任家没出事的时候,任二老爷就给她定了一门亲事,是大理寺卿家梁家一个庶子,算是门当户对,都不是嫡出,谁也没高攀谁。

可是任家出事了,这明显就不登对了。

所以任家被判流放的第一日下午,梁家请的媒人便到这牢中来了。

那媒婆四十多岁,描眉画眼,浓妆艳抹,绿衫红裙,很是符合她媒婆的夸张形象。

“给田夫人,哦,不,现在不能叫夫人,是田太太,给您道喜了。我是大理寺卿梁家的媒婆,您还记得我吧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二房。

婉乔向婉晴看过去,她脸色红红,娇羞中带着无尽的喜悦——乔家现在落到如此境地,媒婆上来却道喜,说明梁家没有悔婚,她不用流放到甘南了。

婉乔心里替她感到高兴。

虽然没有太多交集,但是看到她总是被婉柔欺负,正义感爆棚的婉乔,总是忍不住想帮帮她。若是去了甘南,恐怕她就沦落为家里的丫鬟了。

婉柔脸色很难看,她现在深恨当初母亲总是劝她慢慢寻摸好的,现在导致出事了,她都没有婆家收留自己,平白便宜婉晴这个小贱人。

田氏表现得也不那么热络,让庶女踩到自己亲生女儿头上,她也很不痛快,扭着帕子端出架子道:“三媒六聘,这些礼节可都有?聘礼我还要再考虑考虑……”

婉晴看着嫡母,眼圈霎时就红了。

婉乔气得要命,这母女就见不得别人好!

那媒婆收起满面笑容,冷笑一声道:“田太太,现在都什么时候了?您还端着架子呢!我话没说完,您不必这么激动。梁家的原话是,本来乔家落到现在地步,两家门不当户不对,这门婚事该取消。可是梁家五少爷说了,六姑娘跟着去那蛮荒之地,也怪可怜的,求了梁家老太太,许了您家六姑娘一个妾室的位置。”

任家所有女人,都被这神转折弄得目瞪口呆。

事情的过程,个人的反应都不赘述,结果便是田氏要了一千两银子,应下了这事。

媒婆走了,女牢中恢复了平静。

婉晴呆呆窝在牢房角落里,一会儿默默流泪,一会儿又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。

婉乔嘴笨,想去劝劝她,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孟氏叹息一会儿后,不无羡慕地对婉乔道:“这梁家五少爷,也算有情人了。就算婉晴去做姨娘,也比跟着我们去甘南好多了。”

“要是真有情,那就该娶她做正妻。”婉乔气哼哼地道。

“那是奢望。就算梁五少爷愿意,上面还有长辈呢,而且,”孟氏压低声音道,“若是做正室,你二伯母肯定要把这事情搅黄了。现在想来,对婉晴,也是最好的安排了。”

婉乔恨恨地砸了几下墙。

“徐家倒还好,没有长辈,致秋也是个好孩子,该是不能悔婚。”


秦伯言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谢谢秦大人。”婉乔不客气地把银子收起来,兴高采烈道。“秦大人,你是个好人。”

大大的好人。

见秦伯言没有作声,婉乔得了银子,也就是得了前路保障,不由心情大好,诚挚道:“真的,我从来不奉承人。我原本以为,因为从前的事情,你会为难我;我今日,今日还把你撞肿了,心里害怕你找我算账……结果,你不计前嫌,还给我银子。”

前半句秦伯言听得还好好的,待听到她又提起自己窘迫事情,还完全懵懂无知的样子,不由郁闷。

“行了。”秦伯言有些粗暴地打断她的话,“今日之事,不许再提。否则,否则你就把银子交回来!”

婉乔忙捂住腰间,连声保证:“我不提,绝对不提。”

“走吧,回去歇着吧。”秦伯言道,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她,“外伤药,拿回去敷上。”

婉乔沉浸在得到银子的喜悦中——关键现在是名正言顺了,收了药,对秦伯言道谢,一溜烟地跑了。

秦伯言看着她背影,半晌才发现自己被她转移了话题,牵着鼻子走了。

可是,她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刻意为之?秦伯言看不懂了。

反正前路还长,他暂时压下心中疑惑,也回去歇下不提。

这次事情之后,最大的好处就是众衙役对三房另眼相看,态度好了很多,小梁对他们照顾,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了。

“乔妹,那边,那边……”湖边,小梁指挥着举着自制鱼叉的婉乔,“哎呦,可惜了,那条最大的跑了。左边,看左边那条……”

小梁是个旱鸭子,但是目力极好,最近便常常和婉乔合作,两人通常大丰收,衙役们也跟着很是喝了几次鱼汤。

孟氏对任治平道:“我看这小梁,也是个好孩子。虽说我们流放,充作了军户,但是不妨碍女子外嫁成为良民,只可惜……”

只可惜小梁已经娶妻生子。

朝廷规矩,流放之家沦为军户,男子娶妻,女方嫁鸡随鸡,也成为军户;但是如果军户女子外嫁,就可以摆脱军户的命运。

任治平看着笑闹的两人,沉默了半晌道:“婉乔单纯,小梁知恩图报,两人兄妹一般。以后,以后婉乔会有好缘份的。”

卫衡也在和秦伯言说“缘分”。

他看着湖边的婉乔和小梁,对秦伯言笑道:“说起来,小梁和任治平也算有缘,多年前的相助之恩,不想现在还能遇到。”

自从婉乔勇救众人,得到大家一致称赞之后,小梁就跟卫衡说了和任治平的渊源。

秦伯言看着两人配合默契,说说笑笑,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。

卫衡不知道他所想,继续道:“若不是小梁已经入赘,现在和任婉乔,也能凑一段好渊源。”

秦伯言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:“我让你来说正事,又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。王世奇可审完了?他背后的人,可交代了?”

卫衡敛起嬉笑之色,转而跟他说起正事。

过了两日,小梁恋恋不舍跟三房一家人告别。

“梁哥,你要走啊?”婉乔既诧异又舍不得,“怎么半路就要折返?”

小梁眼中露出几分骄傲的神采,看看湖边正专心给自己的爱驹洗澡的秦伯言,压低声音道:“秦大人派了一个重要的任务给我,让我立刻去办。”

“重要任务?”婉乔问。

“嗯。”小梁郑重点头,“事关朝廷机密,我不能说。但是这总是大事,这说明秦大人现在把我当成自己人,信任我,才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。要不,怎么就交给我一个人,不交给其他人呢?”


“任婉乔怎么了?”秦伯言带着忐忑的小梁走到无人处,严肃问道。对上小梁诧异的眼神,他清清嗓子,义正辞严道,“即使是押解的犯人,我们也应该保证她们能到流放之地。”

小梁郑重点头:“属下受教。乔妹,呃,任婉乔没事,就是那个来了。”他是结婚了的人,对于女人很了解,看婉乔的样子就猜测出几分。

秦伯言眉头紧紧皱起。

“乔妹”,她竟然让人如此亲热地称呼她!

对于小梁所说的那个,他反应了一下,隐约明白一点,但是又不是很清楚。他只记得,妹妹十几岁后,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些蔫蔫的,母亲对她也格外上心,即使在最困难的那两年,也不许她碰冷水冷物。

后来在军中听人说荤话,男人们也会提起来,女人会有时间不方便,不能伺候男人。但是具体内情,已经二十出头的秦伯言,真的不懂。

“没事就好。”他淡淡道,“你回去吧。还有,跟犯人保持距离。”

小梁忙点头。

秦伯言看着蜷缩成虾米一般的婉乔,知道她这几日应该是女人不舒服那几日,想着白天她还负重行进,傍晚又在冰凉的湖水中浸泡了那么长时间,心道这女人,难道完全不知道爱护自己吗?

大家闺秀,从小都是娇生惯养,注重养生,她为什么浑然没有这种意识?

但是看孟氏,对她倒是很心疼,把火堆往她身边移动了些,又在她一再拒绝中给她轻轻按着小腹,两人低声说着什么。

前世的婉乔,父亲是个警察,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。母亲为了供养她,自己出去拼命打工,基本没时间像其他母亲那般温柔细致地照顾她,并且在她刚刚入伍的时候,就积劳成疾去世了。所以婉乔前世,虽然也被母亲深爱,但是却没有得到过孟氏对她这般细心的呵护。

她理解,并且心疼母亲,只是内心深处,未尝没有遗憾。

这一世,孟氏弥补了她。

“娘,你快去睡吧,我就刚来的时候疼,明后天肯定就没事了。”婉乔笑着对孟氏道,“您再不去搂着婉静,怕她睡不着,明日早早叫醒她又要闹。”

孟氏担忧地看了她一眼,摸摸她的额头,叮嘱她要是再不舒服就喊自己,得到她肯定答复后,才到自己那边抱着婉静,哄她入睡。

婉乔躺了一会儿,根本睡不着,而身边累了一天的众人,已经纷纷陷入了梦乡。

看着父母和婉静也都睡了,婉乔慢慢坐起来——她决定去换个姨妈巾,顺便把脏了的去湖边洗洗,放在火边烘干。这毕竟是极其隐私的东西,总不能白天大剌剌去洗,更不好意思让孟氏替她洗。

她蹑手蹑脚地拿了东西,往树丛后走去。

秦伯言透过马车窗,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做贼一般的动作。

他本以为她是起来方便,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回来。他披上外裳,跳下马车,往她的方向走去。

“任婉乔。”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。

回答他的,只有夜风吹过树丛的声音。

秦伯言咬牙,往里面走去,借着如水的月光,发现并没有什么人。

他的心,蓦的一紧,随即往四处望去。在看到湖边的人影时,他松了一口气,慢慢走过去。

他脚步很轻,婉乔又在一边洗一边在心里发牢骚,所以没注意到他的靠近。

“你在做什么?”


“食不言,寝不语。”任治平呵斥两个女儿一声,却没有多生气的样子。

婉乔对婉静吐吐舌头,露出调皮的笑容,后者也如法炮制,对自己最喜欢的二姐露出纯真笑容。

卫衡见婉柔数次挑衅,都被婉乔彻底打压,这次竟然叫了“外援”,两人还完败,心里不由骂了一句“废物”,自己站起来刷存在感。

“以后哪个再敢吵吵闹闹,就给我拖出去打,听到没有!”

衙役们忙称是。

婉乔却觉得,这是秦伯言针对自己,心里骂一句“小人和走狗”,低头啃着馒头,却一块肉都没动过。

孟氏心疼地给她夹了一块肉,她笑着接过来,转而肉便进了婉静口中,看得孟氏又是心疼又是心酸。

吃过饭,任治安和任治顺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般,走到秦伯言那桌前,点头哈腰商量道:“秦大人,我们女眷多,恐怕睡大通铺不方便,您看,能不能行个方便,让我们分开住房间,房费我们自己出……”

秦伯言斩钉截铁地拒绝:“不行。”

不知道为何,他想起任家大房、二房反复排挤三房的情景,又想起那个女人,听着小二报着价钱时,眼珠子滴溜溜转算计的模样,直接就拒绝了。

两人讪讪地走了。

“都去休息,好生看着,轮值的人,都给我提起精神。”秦伯言道。

店小二带着一众人往大通铺走,婉乔快步走到他身边,小声问:“小二哥,这大通铺,一个人一晚多少钱?我妹妹这么小,还要算钱吗?我们可以挤一挤的……”

秦伯言耳力佳,又一直在注意她,听得一清二楚,不由有些好笑。

那小二诧异道:“朝廷押解犯人,来睡的通铺,不准收钱的。”除非是有犯人贿赂了差役,要求加钱单独开房间。

哇塞!太赞了!

本来被房费这一项压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婉乔,瞬间精神抖擞,神清气爽。

虽然男女混住有些尴尬,但是比起花银子,这根本就不算事。

别人都在为晚上的艰苦条件而发愁和尴尬,只有她,打了鸡血一般振奋。

秦伯言看着她瞬间被点亮的神情,嘴角露出一道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柔和线条——很多年后,秦伯言回忆起和婉乔的旧事,才恍然,原来,从初初相识,自己就开始关注她,甚至忍不住为她着想。

大通铺比想象的条件要好很多,南北相对的两铺大火炕,男的睡一铺,女的睡一铺。

婉乔用两个铜板央求店小二给打来热水,端到任治平脚下:“爹,烫烫脚吧,走了一天,舒缓舒缓。”

任治平“嗯”了一声。孟氏忙上前伺候他脱了鞋袜泡脚。

“娘,我来吧,您去坐着歇歇。”婉乔道。

“不用。”孟氏道,“我从来都不用别人伺候你爹,你背着东西,抱着婉乔,自己先去歇着。”

得,又秀恩爱。

婉乔笑着退到后面,给婉静解了辫子,铺好几人的被褥。

孟氏伺候完任治平,婉乔又要来热水,要伺候孟氏泡脚。

可是这屋里男女都有,孟氏不肯,婉乔找出一块布替她挡住,又好一顿劝说,任治平也发话了,孟氏这才红着脸,匆匆洗了洗。

任治平似乎是有什么心事,想了半天还是从铺上坐起身来,套上了衣服鞋袜,走到看守的衙役旁边道:“那个,您能不能给我通传一声,我想见见湘……秦大人。”

那衙役冷笑一声:“秦大人,是你想见就能见到吗?回去睡觉,小心鞭子伺候。”

任治平只能讷讷回去。

婉乔忙过来扶着他,道:“爹,你找他做什么?”

任治平叹了口气,道:“没事。你快去歇着吧。”

婉乔点头,回去挨着孟氏,搂着婉静睡下。

大通铺,又有衙役虎视眈眈,众女眷都睡得很不安,只有婉乔和婉静,呼呼大睡。

婉柔觉得铺盖上有股怪味,辗转反侧,又听着婉乔均匀的呼吸声,更加气得难以入眠。

婉然则想着,到了甘南,不知是何情形,也同样睡不着,黑暗中睁着眼睛到后半夜才堪堪睡着。

楼上的上房中。

卫衡对秦伯言道:“秦哥,刚才楼下人来说,那任治平想见你,被怼了回去。你说,他想见你干什么?”

秦伯言沉默半晌,道:“明日让他来吧。”

说到底,是父亲生前为数不多的挚友,虽然后来出了那许多事情,但是也没到成为仇人的地步。

卫衡有些不平,嘟囔道:“当初他们背信弃义……”

“早点去睡吧。”秦伯言打断他的话,“还有,别再针对那任婉乔了。”

卫衡闷闷地应了一声,退了出去。

这一夜,秦伯言竟然梦见了婉乔,一会儿横眉冷对对着他,一会儿眼中带笑啃着馒头,腮帮子鼓鼓囊囊……

第二天一大早,衙役便传话说,秦伯言要见任治平。

任治平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,闻言很是意外和欢喜,上下好生拍了拍衣服,然后要跟着衙役走。

婉乔有些警惕,想跟着一起去,被拦下了,有些忧心忡忡。

不知道那秦伯言,会不会羞辱父亲?当初是前身造孽,如果要接盘,那也是她来接。但是累及父母,她会很难过。

孟氏看出她不安,知道内情的她轻声道:“婉乔,你别担心。你爹是想跟秦伯言叙叙旧,替你们解开那疙瘩。”

婉乔:“……”

这个能解开吗?那简直是不死不休的仇!爹娘也是,为什么不跟自己提前商量一下?如果提前知道,她无论如何不会让父亲去的。

可是既然已经去了,那也只能等着了。

任治平对着坐在桌前,面色冷淡的秦伯言,讷讷道:“秦大人,我来,是想跟你说,当年,婉乔年幼,得罪了你。但是你看,现在她孝顺听话,不是从前那般了……”

“我说她怎么变了性子?”秦伯言冷冷道,“原来都是做给我看的。”

怪不得,她变化如此之大,原来,想博取自己同情罢了。可笑!

任治平忙道:“不是的,不是的……”

“是不是都跟我没关系。我会公事公办,至于旧情,我不认为秦家和任家还有任何关系。”


任治平显然和婉乔想法不一样,脸上流露出些许慌乱,道:“大哥,她们小孩子玩闹,不懂事,我让婉乔给婉柔说好话……”

田氏在旁边心疼地搂着婉柔,抢白道:“下这么狠的手,说几句好话就行?那能不能反过来,婉柔打婉乔,再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好话?”

任治平语塞,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。

“都够了!”秦伯言冷言道,“你们现在以为自己是谁?卫衡,把这两个寻衅滋事的抓起来,到那边,每人赏十鞭。以后谁敢再闹事,加倍!”

他指着一边的树林,却又对跃跃欲试的卫衡使了个眼色。

卫衡便知道他这只是吓唬她们,有些泄气,慢慢腾腾地道:“这惩罚,是不是轻了点?想上次,那个谁家流放来着,路上就吵了几句嘴,被大人吩咐一人赏了二十鞭,我没记错吧。”

这下,没人吵闹了,任治平忙求情,婉然也在旁边焦急道:“秦大人,您手下留情。我们自己姐妹吵架,并没有敢寻衅滋事,以后再不敢了的,请您饶过我们这一次吧。”

婉柔吓得花容失色,紧紧攥住田氏的手:“娘,娘,怎么办,怎么办?”

田氏道:“秦大人明鉴,小女无辜啊!都是被那有心人挑衅,才……”

“闭嘴!”秦伯言呵斥一句,顿了片刻,“看在你们都是女子,又是初犯的份上,就罚你们两个,站在这里反省!”

婉乔心里不厚道地乐了,站军姿都不怕,她还会怕罚站?当即道:“好,我接受。”说完,身姿笔直地站在一边,面上神情淡然。

众人:“……”

婉柔哭丧着脸,也不敢直接跟秦伯言说话,对田氏道:“娘,我白天走得脚疼,这要站到什么啊?”

秦伯言冷冷的一眼扫过去,他的眼神像淬冰一般,吓得婉柔立即噤声,不由委屈地站直了身体。

“都散了。再有下次,不管是谁,一律鞭子伺候!”秦伯言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,转身走了。

“娘,没事,你快带着婉静去休息。”他还没走远,就听见婉乔劝孟氏的声音,浑不在意,还仿佛带着几分欣喜。

这个女人。秦伯言心里叹道。

“秦哥,你干什么要插手?让她们狗咬狗去!”卫衡愤愤不平道。

秦伯言没法告诉他,他觉得在任家的大家长压制下,任治平那般软弱,婉乔肯定要吃亏,才会出口的。

不知为何,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看到她意气昂扬的笑脸,不想看到她垂头丧气模样。

“事情真闹大了,你我难脱责任。”秦伯言严肃道。

“她们能闹出什么大事?”卫衡不屑一顾地道,“不过我看这任婉乔,怎么像练过的样子?而且,身手很是利落。秦哥,难道这大家闺秀,还有擅武的?”

秦伯言明显也看出来了,目光中也露出几分不解,却淡淡道:“我对她,也不了解。”

他和她,就在她六岁那年见过,那年他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而已。

那时候,她还天真烂漫,并没有后来所见的刁钻刻薄,也没有现在的疏朗大方。他已经知道,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,所以见到她会忍不住脸红,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看她。

她的模样,他已经记不清楚,只记得刚刚开始换牙,上面三颗门牙都掉了,说话漏风,她很介意,所以基本不说话。

那是过年时候,秦伯言等一众少年都有许多鞭炮。

“湘涟,那是你小媳妇儿,你敢过去跟她说话吗?”身边的朋友都起哄。

秦伯言红着脸,却梗着脖子:“有什么不敢?”

他往她那里走去,粗声粗气把手中的鞭炮和燃着的檀香递给她:“你要放鞭炮吗?”

小婉乔吓了一大跳,忙往后退,连连摆手:“我不要,我不要。”

“胆小鬼。”秦伯言鄙视道,但是心里其实觉得,她害怕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。

正好孟氏和他母亲廖氏赶了过来,廖氏呵斥他:“别吓唬你婉乔妹妹。”

孟氏笑道:“不打紧的。就是婉乔前些日子被香烛烫伤了肩膀,还没有彻底好,所以心有余悸,一直害怕……”

廖氏忙道:“下人怎么伺候的,这么不小心?我这里有上好的药膏,可要给她涂些?”

孟氏推辞,廖氏却是个热心的,坚持带婉乔进去,亲自给她上了药。

“秦哥,你看那边,又怎么了?”

卫衡的话,打断了秦伯言有限的回忆,让他不由又往婉乔的方向看过去。

原来,婉柔站了不消片刻,就“晕”了过去。田氏正抱着她,跪在地上,呼天抢地呢。

秦伯言带着卫衡走回去。

“大人,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。”刚刚走近,田氏就用尖锐的嗓音道,“刚才婉柔还好好的,怎么站了一下就晕倒了?肯定是被婉乔气的……”

婉乔简直想笑了,她眼神都懒的给婉柔一个,又怎么气到她了?分明是婉柔自己想偷懒,谁特么晕倒的时候,还是慢慢,慢慢,像电影慢镜头一样躺下的?

她刚想说话,就见赶过来的婉然对她直摇头,用嘴形道:“晕倒,晕倒……”

婉乔皱眉看了半天,才终于明白过来,婉然怕她吃亏,让她也装晕。

可是,她的神情变化太过明显,包括秦伯言在内的许多人,都眼睁睁地看着她突然间恍然大悟,然后露出一个赤裸裸的“我明白了”的表情,甚至“呵呵”一声,慢慢,慢慢,简直一模一样复制婉柔的动作,口中道:“哎呦,我也被气得,要晕倒了……”

说着,她倒在婉柔身上,头倒地的时候,故意用了几分力气,砸在她的小腹上。

婉柔吃痛,“嗷”的一声,就喊了出来。

婉乔得意,“噗哧”一声就笑了出来,慢腾腾地坐起来,道:“二伯娘,您别哭了。您看您的宝贝女儿,不是醒了吗?”

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,冲婉然眨了眨眼睛,却见到后者眉头紧皱,很是替她发愁的样子。

艾玛,不好。

难道,她领会错了意思?